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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路邊野餐》中年迷航,中年祭唸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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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尋找你/我搬進鳥的眼睛/經常盯著路過的風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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睡了,睡在列車上,時間怎麼著敲著打在睡夢中倒退了我不知道。
錯過那反向的鐘過了我睜眼的時間下了車大概又會是,
又會是那村那土那人家找不著根的活著。

衛衛到底是沒要回來,趙醫師要給的東西也沒給送上,
兩手空空的丟了幾句話又回來了。
你說,你說哥是要我回;還是不要我回?
媽呢?媽是要我回還是不要我回?
趙醫師我是騙她好還是不騙她好?

想著罷,車過了隧道亮了窗一片光灑下這些事好像,
好像也沒那麼重要。

說重來大概,大概不能,就算能了大概也不會變出甚麼樣。
說以後以後也就那樣敲阿碎的爭著爭那麟毛鳳角那沒有以前的以後,
說現在,閉上了眼先睡會兒,再想想。

煩,悶。
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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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路邊野餐》是一部中年的電影,很男人的。這樣異樣的中年感來自電影中豪不避諱的猥瑣,對,猥瑣。

猥瑣引出後悔,《路邊野餐》整戲討論著人的過去/後悔,現在/焦慮,未來/捨棄。夢幻之間,讓人想起去年末張作驥的《醉‧生夢死》。如果《醉‧生夢死》是癲狂的放縱,那麼《路邊野餐》便是平淡的看輕,一陰一陽,談人生的過去現在未來,談無住、無念、無相。

自那個四十二分的長鏡頭開始時,就注定了這《路邊野餐》怎麼也擺脫不了的中年愁。那鏡頭像一個偷窺者,一個第三人,一個飄盪的靈魂,出竅了,從正在經歷的現實中。沒有人見的到他,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,他是個害怕的人,在晃動之間他走小巷、摸黑似的走,畏縮在某人的肩頭後方,看,又探頭看,神遊之間,錯亂的生活翻攪進一鍋青霧繞雲的大釜,現在,以前,往後,害怕的他探頭看,看看年輕的自己怎麼著做了那些好事,又怎麼著搞砸了那些事。

盪麥一段路,像是陳升生活裡的公路,其實是陳升卸責的夢幻。

陳升是個帶點責任的人,他要替趙醫師送信物,要把衛衛帶回凱里。但其實,那責任是假的,他不要那麼責任,他肩負不起這些也不想扛上。那是社會的他與他本性的拉扯。

他有家族、有土地,有生存工作家庭教養和社會位置,他有太多要煩的事情了。他對父母墓碑的責任是宗親的,但他掃墓時見了墓碑上沒有他的名,他在意了嗎?他發火了嗎?他找弟談,卻把祖產輕易的口頭的就給放棄了。

宗親的責任讓他這麼輕易的甩開了,弟沒想到會這樣結果,追著他長年在外做藉口抱怨,老歪他忌妒,忌妒不在老家長大的哥,忌妒繼承了祖產的哥,忌妒這麼輕易就放棄祖產的哥。可長年在外又是陳升願意的嗎?他被母親流放到遠處,他的幼年經驗來自一個失去功能的家庭,缺乏了對母親的概念。他是迫迌因仔,也因此才會進幫派去砍人到監獄。
出了監,他要看管老家的祖厝,看管遊手好閒的弟,還想照顧他飄盪的姪。

但這都不甘他的事他根本沒有從這個原生家庭有任何接受過,他大可轉回診所做他的小鎮醫生,過了他的下半輩子。
但陳升是一個中年人,他要有一些責任,他必須要,他強迫自己要。所以他才要掃墓,要祖產,要衛衛。

但他其實沒那麼想要。墓碑沒有他他沒那麼在意,祖產不在他名下他也沒那麼在意。

衛衛一直在講野人,說他怕,野人是衛心中的恐懼,是衛衛的威脅,會擄走他、綁架他,讓他消失。但陳升卻不相信他,在凱里河邊往鎮遠的渡口,衛衛給他上了兩支木棒棒,要他堤防野人,轉過頭衛衛走了,陳升馬上把木棒棒給拆了:他不相信甚麼野人。

他也不在乎衛衛信不信那野人,
劇末他把衛衛帶回來了嗎?

沒有。

趙醫生託他的磁帶和襯衫,他交給人家了嗎?

沒有。

回了凱里,他打算騙趙醫生嗎?
沒有人會對他查這個證,這件事交辦的完成與否決定了他是不是在這個當下,完成了一件他的責任。
或是騙人,騙別人他得到了一個成就:替別人完成了年老而無法實現的願望,這樣的勳章。
但衛衛呢,衛衛在盪麥長大了。陳升回到沒有衛衛的凱里。他走一圈盪麥,像走了一圈龍宮,虛虛實實,幻境交錯,他向一個野生的小姐示愛,向年輕人示好,向那像極他妻子的洗頭女孩展現他的軟弱。盪麥是一場大夢,做一場大夢,甚麼也不必想,因此他甚麼也沒做,就回來了。

陳升的卸責,是他中年的猥瑣。
或許少年青年可能會猥瑣,但是這個年紀的猥瑣也就是,性格上的懦弱或膽怯。
但是中年人,是一個不能夠被允許猥瑣的年紀,一個中年人他會有很多責任在肩頭上。陳升既想要有這些責任,贖罪似的一肩照顧起這些不屬於他的債。又不想要有這些無關於己的紅塵困擾。那是社會對中年要求的扛責與他本性的卸責彼此拉扯。

沒法勝過自己心中的衝突與戰爭。只得神遊在在自我的放縱與不信任、看輕與不屑中,睡睡醒醒、未曾清明,假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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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尋找你/
我搬進鳥的眼睛/
經常盯著路過的風

《路邊野餐》是一篇祭文,像片頭電視機娓娓道來,祭祀喚神喚祖似的,一句句唸出,共祭者的名。

祭祀過去的,我還沒砍人前,還沒入獄前,還沒喪妻前。祭祀還沒被母親遠遠的丟在異鄉自己成長的時光。拍拍頭,讓這一切都走了,紀念走過我生命的這些年少事。

我搬進鳥的眼睛,可沒人可以搬進鳥的眼睛,
我是一個小人,一個小精靈,一個沒有形體的小靈魂,
進駐動物的身體裡,卻連動物都不曉得,我是個隱形的人。或我不是人,是靈。

我坐進鳥眼,搭著風,迎著雲霧,從天上飛、從天上看,俯視著,卻也麼也找不到。


他說他看見風,只看見風,但人看不見風。
那麼風是甚麼?人是看不見風的,除非他不是人,超越了人,成了靈。
又除非,他甚麼也沒看見,連風都沒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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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邊野餐 Kaili Blues / 20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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